倫敦傳真：荷包緊縮的快樂耶節

2008-12-21 中國時報
距離耶誕節只有不到一個星期時間了。那天，兩個從伊頓公學放假回到家中的侄子很貼心的告訴我：「今年的耶誕禮物，只要一個小小東西就好了」。實際上，他們也從未由我手上收到過任何大禮物，但在全球金融風暴下，這個耶誕節將是一個荷包緊縮的節日，顯然孩子們也感受到了。
過去三個月，每個月頭三天的訊息，幾乎都是各種與經濟衰退相關的數據和統計，從生產、製造、零售滑落到失業率、房子查封率增加，明年還有多少人會成為領取社會福利救助金者等。除此之外，每個周一則多是某家全球性的企業宣布破產的消息。這當中，還得隨時準備全國企業倒閉或大幅裁員的惡耗。
難怪耶節尚未到，許多英人已感染了「耶誕焦慮症」。英國的負債救援電話熱線（debt helplines）充滿了求助詢問該如何渡過這個耶誕節的人。有的人說，他們連去年耶誕節的債務都還沒有償清，「今年從那裡變錢出來過耶誕？」
兩周前，英國廣播公司（BBC）第二電台推出一個叫做「別取消耶誕節」的活動，告訴大眾如何可以過一個節約的耶誕節，包括英國老牌廚師狄莉亞史密斯（Delia Smith）的控制預算耶誕大餐食譜，像是以烤火雞腿取代整隻火雞，取消傳統調製塞放在烤火雞內的作料，改以早餐玉米片烹調的作料取代。
電視上，則推廣所謂「斯巴達人」粗僕的過節方式。英國的平價連鎖商店亞哥斯（Argos）就打出一個以包裝精緻華麗的禮盒為主畫面，配上「在亞哥斯，我們不會那麼龜毛」，旁白的耶誕廣告，以期凸顯亞哥斯經濟實惠的特質。
「斯巴達式」的耶誕模式還有重覆使用禮物包裝紙，以舊的耶誕卡自製禮物卡。如果一定要交換耶誕賀卡，可以步行親自遞送者，就不要郵寄。當然，若更實惠的話，可以購買一種以馬鈴薯製造的可食耶誕卡，收到賀卡的人，可以把寄卡人的心意當零嘴吃掉。但據一位食用過這種耶誕節卡片的朋友指出，談不上可口。
英國人上次必須如此節約過節，恐怕得回到三十五年前、一九七三經濟大蕭條的那個寒冬。當時，英國房地崩盤，金融時報指數（FTSE）像自由體一般往下滑落，某些銀行因貸款給建商瀕臨破產邊緣，在英國國內引起信貸緊縮，英國保守黨奚斯政府的財相安東尼巴柏（Anthnoy Barber），與目前英國工黨布朗政府財相艾利斯特達林（Alistair Darling）一樣，被迫在耶節前宣布政府預算計畫。
經濟蕭條、石油危機、工會威脅加上礦工大罷工，家裡沒有足夠原料取暖，也沒有足夠的汽油可以出門訪友。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中旬，當英國首相奚斯（Edward Heath）宣布，每周工作三天時，大家只有一個想法，「今年耶誕節看來是報銷了。」
倫敦特法加廣場的耶誕節樹上的六百五十盞燈泡，一九七三年十二月十四日，準時象徵性點燃後，隨即熄滅。那年耶誕節，英國每家門外的耶誕節樹燈泡只准點三天。商店裡的店員得用蠟燭尋找顧客採購的禮物，電視節目只播放到晚間十點半。《每日鏡報》頭版上的大標題醒目的寫著：「是不是每個人都快瘋了？」
大家真的都快被經濟大蕭條下的生活現實逼瘋了嗎？ 不盡然。許多經歷過三十五年前那場經濟和社會動盪的英國人，其實十分懷念那個苦中作樂的耶誕節。除了有好理由不必花費大筆金錢購買耶誕禮物而感到如負重釋外，很多人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比較注意周遭的人與事，更關切家人和朋友。危機對耶誕節而言，未必是件壞事。
一九七三年的耶誕節，不但未隨著英國經濟大蕭條消逝，反而提醒眾人耶誕節原本是一個由苦難中生出希望的聖誕日。今年的耶誕節當然也會如期來臨，英國一九七三年的耶誕經驗，告訴我們，荷包緊縮，一樣可以喜樂過節。耶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