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大選的承諾拍賣會

作者：英國《金融時報》喬•約翰遜(Jo Johnson)
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
隨著印度政界人士開始准備大選，拉攏民心成為了當下唯一的游戲。作為執政黨，印度國大黨(Congress party)必須在15個月內宣布大選，而該黨已經提前打出了一張王牌，宣布免除小農戶欠下的150億美元貸款。作為明年財政預算的核心內容，此次貸款減免是為一個重要投票團體所准備的禮物——4000萬向國有銀行及其它貸款機構申請了貸款、但出現償貸違約情況的農民。此項計劃的成本相當於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2%，並將在6月底之前獲得執行，使的現政府可以選擇在秋季提前進行大選。
此次減免將在一個政治上對國大黨有利的時刻短暫提高農村收入。在預算出台一天之後，國大黨主席索尼婭•甘地(Sonia Gandhi)在一個農民集會上發表講話，稱贊該計劃是邁出了「革命性的一步」。目前，銀行沒有抱怨：它們已經發生的壞賬將獲得賠償。但在中期，有關方面為了讓更多貧困農民獲得融資而采取的措施可能會受影響。世行(World Bank)與印度國家應用經濟研究所(National Council of Applied Economic Research)近期公布的一份調查顯示，70%的印度農村貧民沒有銀行帳戶，87%的人無法通過正規途徑獲得貸款。
此次「開倉放糧」的規模是中央政府明年教育預算的近兩倍，卻不會為那些最為困苦的農民帶來好處。這些人別無選擇，只能以超高利率從高利貸者那裡借錢——銀行認為對這些人放貸具有高風險及高成本，會遭到政治力量橫加干預。在被問及此次減免的不公正性質時，印度農業部長沙拉德•帕瓦爾(Sharad Pawar)不負責任地敦促農民停止向「未經許可的」借款人還款，並呼吁警察保護那些違約的土地之子們免受討債者的傷害，以此進一步強化政府「親善窮人」的形象。
此次的農村貸款減免將不可避免地引來一系列「我也要」的呼聲。預計其他政黨也將加入一場承諾拍賣會，向自己的目標選民提供誘惑——免費電力、免費大米、免費電視、免費沙麗、免費涼鞋。各邦與中央政府的公共財政難以支持這種慷慨。將各邦與中央政府的赤字及預算外補貼加在一起，這個財政漏洞接近GDP的7.5%。現在，通脹正在高企，印度又在奮力募集5000億美元資金，以在未來4年裡進行公路、鐵路、港口及電力供應設施建設，此時，長時間的「順周期」(pro-cyclical)財政放縱將會危及印度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
更令人擔憂的依然是這樣一個事實：公共支出質量的下降和國家政治體系的不斷分化是相互關聯的。上世紀80年代中期，國大黨還主宰著整個政治舞台，但自此之後，最大政黨在國會中的所占席位比例出現下降，而與此同時，發展項目支出占政府支出的比例也在不斷下降。雖然中央政府支出的總體數據顯示，發展支出的份額有所改善，但石油、食物和化肥方面的預算外補貼卻出現了更大的增長，足以抵消發展支出的增長。
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稱，發展支出占政府總支出（包括預算外項目）的份額從80年代中期的三分之二跌至今天的不足50%。在同一時期，最大政黨的議會席位份額從約80%跌至僅有四分之一強。以地區及社會等級為基礎的政黨不斷興起，而國大黨及印度人民黨(BJP)這兩大全國性政黨的地位則不斷減弱。很多分析人士認為，在可預見的未來，這一趨勢將持續下去。因此，投資者有理由對未來的公共支出質量感到更加擔心。
在太長的時間裡，投資者一直願意相信，即使沒有一個意志堅定的政府來努力推動印度經濟的自由化，該國近年來的高增長率（在過去5年中平均為8.8%）也可以持續下去。上周，在預算方案公布之後，印度股市大幅下挫，意味著投資者再次傾向於懲罰一個軟弱聯合政府的糟糕決策，而不是去忽略、甚至獎勵它。高盛(Goldman Sachs)的一位董事總經理最近半開玩笑地透露，他發明了了一種適用於聯合政府時期的簡單計算方法，來評估孟買Sensex股票指數的合理價位。
他建議，用最大黨派贏得的議會席位數乘以100。印度國會共有543席。根據這一簡單方法，國大黨145個國會議席對應的股市點數是14500點。在2004年5月大選之後，股市跌破5000點，這個計算結果看起來似乎有些盲目樂觀；而在今年1月8日，當市場登上21000點的高點時，這又似乎過於悲觀。
當然，作為一個估值工具，它具有明顯缺陷，但隨著Sensex已從高點下跌20%，跌至17000點下方，這個計算結果似乎很有可能在選舉那天成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