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2日
今年投資者大多恢復了元氣﹐而大衛•泰珀(David Tepper)可謂賺得砵滿盆盈、領跑吸金狂潮。
知情人士透露﹐今年迄今為止泰珀名下的對沖基金盈利將近70億美元﹐而他還即將再讓自己入帳逾25億美元。這將躋身近年來單年收入之前列。
他的制勝秘訣就是押注數十億美元﹐賭美國不會重蹈大蕭條的覆轍。
在今年2、3月之間﹐泰珀吸納了股價暴跌、許多投資者都避之惟恐不及的銀行類股。泰珀日復一日買進當時股價不足3美元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 Corp.)的股票以及當時股價不足1美元的花旗集團(Citigroup Inc.)優先股。他的一位投資者堅稱市場還將大幅跳水﹐而與他持同樣樂觀看法的朋友們在與他採取統一步調時則憂心忡忡﹐他們猜測政府可能要將這些銀行收歸國有。
泰珀回憶道﹐我覺得自己在孤軍奮戰﹐有些時候甚至根本沒有人開價。
泰珀的搏弈獲得了回報。截至12月初﹐市場復蘇幫助他名下公司Appaloosa Management在扣除費用後狂賺錢120%。這些收益令主攻問題公司股票及債券交易的泰珀管理資金規模達到了約120億美元﹐使得Appaloosa成為全球最大的對沖基金之一。
泰珀現在又給自己設定了新目標。他買進了將近20億美元備受打擊的商業抵押貸款擔保證券。這些證券中有的是由紐約兩家從事高級房地產業務的公司Peter Cooper Village & Stuyvesant Town和 666 West 57th Street所發債券進行的擔保﹐過去兩年中它們的市值遭到了重挫。泰珀的辦公室位於新澤西郊區﹐可以俯瞰夏特山希爾頓酒店的停車場。
一些專家預計商業地產市場將傳來更多壞消息﹐而且說如果泰珀沒有看準﹐那麼有可能令自己近期的收益縮水﹔而泰珀說自己保持樂觀。
一度受到荷包殷實的投資者熱捧的對沖基金在2008年損失慘重﹐重挫了19%。去年﹐將近1,500只對沖基金關門歇業﹐佔此類基金總數的16%。對沖基金調查公司Hedge Fund Research Inc.提供的數據顯示﹐今年它們又捲土重來﹐截至11月份盈利19%﹐創下十年來最佳年度戰績。
今年有少數幾只對沖基金大賺特賺﹐比如關注新興市場的Everest Capital以及致力於股票交易的Glenview Capital﹔不過﹐單以美元衡量﹐Appaloosa的收益將它們遠遠甩在了身後。
泰珀成長於匹茲堡一個中產階級社區﹐他的父親曾經是一位每周工作七天的會計師﹐還有一次因為彩票中獎71.5萬美元。泰珀在上世紀80年代末期幫助高盛(Goldman Sachs)從事垃圾債券交易。泰珀總是穿著牛仔褲運動鞋來上班﹐而且他還會自嘲﹐對自己的成功輕描淡寫。他聲稱是自己使得“就是這樣了”這句俚語在華爾街流傳開來﹐它用來解釋當情況有變時需要對投資頭寸進行調整。
在一次又一次和提升合伙人的機會擦肩而過之後﹐泰珀離開了高盛﹐並在1993年創立了Appaloosa。到2008年﹐他的年均回報率約為30%﹐淨值估計約為20億美元。
泰珀現住在新澤西州一棟他在1990年時花120萬美元買下兩層小樓中。泰珀不久前買下了橄欖球隊匹茲堡鋼人隊(Pittsburgh Steelers)的所有權﹐然後每個主場比賽他都乘飛機前往觀戰。泰珀在2004年給自己的母校卡耐基梅隆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的商學院捐款5,500萬美元﹐並將它改名為泰珀商學院。
這位嗓音沙啞﹐帶著眼鏡的交易員很愛笑﹐不過他手下說老板生氣時很快就滿面怒容。泰珀在辦公桌的顯眼位置放著一個前雇員送的禮物──一對銅質睪丸復製品雕像。他在交易日里總會摸摸這座雕像乞求好運﹐結果總是引得同事們暴笑。
這些年來﹐他最大的收獲來自於大筆買進受到冷遇的投資。1997年亞洲市場崩潰的時候﹐泰珀在已經包括大量俄羅斯債券的投資組合中又加入了韓國股票。此舉使他在兩年後市場反彈時賺了10多億美元。2003年他在垃圾債券上大獲成功﹔2007年他又押注鋼鐵、煤炭和其他資源企業﹐2008年大宗商品價格飆升時﹐他再次大賺一筆。
不過﹐由於泰珀有時會把一半以上的投資組合都投到單一的交易想法上﹐他也容易遭受慘烈而突然的損失。
這種做法讓他去年虧了逾10億美元。2008年1月﹐法國興業銀行(Societe General SA)交易員科維爾(Jerome Kerviel)被查出損失了50億歐元(合72億美元)﹐成為世界上最大的交易損失之一。由於擔心市場會暴跌﹐泰珀賣掉了大量持股。然而﹐價格卻並沒有下挫﹐這讓Appaloosa損失慘重。去年春季﹐泰珀轉而看好大型公司股並買進了一些﹐不過卻隨著股市的下滑而遭了殃。
2006年泰珀重金押注汽車配件供應商德爾福公司(Delphi)。但去年4月﹐他和一群投資者退出了一樁向這家破產企業注資至多26億美元的交易﹐引發了一場激烈的官司大戰﹐到今年夏季才得以解決。Appaloosa在德爾福的投資損失了近2億美元。
2008年﹐泰珀最大的基金縮水25%﹐超過了行業19%的平均降幅。
泰珀18年以上的老客戶席利(Alan Shealy)說﹐和泰珀一起投資就像是飛一樣﹐有幾個小時無聊透頂﹐然後是一陣陣的心驚肉跳。他是典型的機會主義者﹐投資任何資產類別﹐不過你必須要有一個鋼鐵般強壯的胃才行。
進入2009年﹐泰珀小心謹慎﹐公司資產中有20多億美元是現金﹐佔了30%以上。他極度渴望買進。泰珀用母校教授邁爾策(Allan Meltzer)說過的一句話對自己的投資理念進行了詮釋──“樹總是要長的”。換句話說﹐增長是經濟體的自然狀態﹐因此樂觀通常是會有回報的。
今年2月10日﹐泰珀讀到有關財政部開始推出所謂的“金融穩定計劃”(Financial Stability Plan)的文章。計劃包括政府收購銀行優先股、進而向銀行注資的承諾。優先股比普通股的回報機會要小﹐不過風險也要小。
當時﹐投資者們擔心政府最終不得不把大型銀行收歸國有。美國官員們說﹐他們並沒有這樣的意圖﹐不過投資者對此表示懷疑。把大型銀行收歸國有可能會令普通股股東遭遇滅頂之災。
來自財政部的消息被泰珀視為政府將支撐銀行的證據。他指示手下的交易員開始買進銀行股票和債券。
當時很少有投資者和他一樣樂觀。財政部長蓋特納(Timothy Geithner)推出計劃的當天﹐道瓊斯指數跌了逾382點﹐跌幅近5%。隨後的幾天中﹐銀行股繼續下挫。2月20日﹐美國銀行股價跌至2.53美元。到3月5日﹐花旗交易價格跌至0.97美元。
泰珀回憶起在公司小小的交易大廳中對合作伙伴之一的盧卡奇(Michael Lukacs)說﹐這太荒唐了﹐太瘋狂﹐瘋狂﹐瘋狂了!政府怎麼會說話不算數?他們不會讓這些銀行垮台的﹐人們失去理智了!
泰珀與盧卡奇和Appaloosa的另外一位高管伯林(Jim Bolin)聚到一起開會。泰珀堅持認為﹐刺激支出和低利率將提振經濟。他說﹐他估計美國政府將花旗等銀行收歸國有的機率只有20%。
伯林對銀行持樂觀態度﹐不過仍認為持有銀行債券比高風險的股票要更安全。泰珀說他聽了他們的看法﹐不過他覺得已經到了押大注的時候。Appaloosa的人說伯林往往比泰珀更為保守。
在幾週時間里﹐泰珀的團隊購買了各種品種的銀行投資﹐包括債券、優先股和普通股。就在幾個月前﹐政府曾注資數十億美元維持美國國際集團(AIG)等公司的生存﹐就像他們現在對銀行所做的那樣。但是﹐這並未阻止這些股票的大跌。
3月份時該公司較年初一度損失了10%左右﹐總計約合6億美元。泰珀拿起電話做了更多交易﹐過去他常常把這件事交給下屬完成。這一次﹐他想直接與華爾街經紀人交流﹐看看情況糟糕到了什麼程度。
答案是:非常糟糕。泰珀說﹐他被告知他是大筆買進的唯一大投資者。
管理20億美元資產的投資公司Solaris Asset Management的首席投資長格里斯基(Timothy Ghriskey)回憶說﹐客戶們都擔心遊戲發生了改變﹐資本主義已不同於以往了。這是發自內心的恐慌。他說他在此期間只買了少量銀行類股。
在冬末的一天﹐泰珀聽到了他自己的客戶席利的質疑之聲。
席利回憶說﹐自己當時稱銀行的問題還遠遠沒有結束。不過﹐管理愛達荷州一家投資公司的席利仍堅持站在泰珀一邊。他說﹐我發現這些頭寸的流動性很強﹐因此如果他是錯的﹐他就會離場。
自2000年以後﹐泰珀就不太關注他的投資者的神經了。這一年﹐他曾打賭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指數將會下跌。但很多投資者抱怨說﹐泰珀偏離了他的債券投資的根本﹐因此他取消了做空。當納斯達克市場幾個月後暴跌時﹐泰珀大為惱火。到2009年3月下旬﹐花旗集團的股價上漲了兩倍﹐泰珀的其它投資﹐包括垃圾債券也在上漲。他和他的團隊買進了更多﹐在各銀行發售股票時花費了10多億美元。泰珀說﹐他持有的花旗集團股票的平均成本是0.79美元﹐美國銀行是3.72美元。
到夏末﹐泰珀僅在花旗集團和美國銀行的股票上就獲得了約10億美元利潤﹐自1月份以來﹐他的總收益超過了45億美元﹐漲幅高達70%。
在Appaloosa高管伯林敦促謹慎行事後﹐泰珀也賣出了一些股票以鎖定利潤。但該公司仍持有大量美國銀行和花旗集團的股票﹐這兩只股票現在的價格分別是15.03美元和3.40美元。
泰珀仍然保持樂觀。他說﹐他預計利率將維持在低位﹐並認為股票和債券處於合理價位。
這種信念推動了另一個冒險的做法。
在今年的每季度末﹐泰珀都注意到投資者拋售商業房地產支持的問題債券。他從來沒有涉足這些投資﹐但他和他的10人團隊做了一些研究﹐認為這項投資具有吸引力﹐其中一些債券交易看來很安全﹐並能獲得15%以上的收益。
泰珀緩慢地投入10多億美元﹐取得了高評級的商業抵押支持證券10%至20%的所有權。他將重點放到了紐約Stuyvesant Town和666 West 57th St.等物業的貸款支持債券上。
他賭的是:如果經濟好轉﹐他將從這些債券上賺取巨額利息。但如果這些物業賺不回來投資﹐泰珀認為他還擁有這麼多債權﹐因此對物業的重組將有很大發言權。這意味著﹐他最終都可以左右逢源。
一些分析師警告說﹐他的這種做法風險很大。商業房地產的價值繼續下跌。債務類產品的所有者並不一定總有很大權力影響商業房地產的重組。而且﹐由於這些大物業的債務被分割成了許多塊﹐有許多投資者參與﹐任何控制權之爭都將格外複雜。
泰珀說﹐杞人憂天的想法是錯誤的:如果你像我們一樣認為經濟將會不錯﹐那麼我們會做的很好。
Gregory Zucker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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