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 • Susan Lund and Charles Roxburgh 來源：麥肯錫全球研究院
當政府決策者和商界領袖們雲集瑞士達沃斯時，他們的話題有很大一部分集中在如何推動全球經濟復蘇上。然而，他們也應該花同樣多的時間和精力，來討論如何預防今後再發生災難性的金融危機——尤其是，當資產泡沫越來越嚴重時，如何覺察和消除它們。
多年來，世界上一些最重要的央行行長一直聲稱，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然而，麥肯錫全球研究院（MGI）新的研究表明，不斷升高的杠杆化水準是衡量資產泡沫的一個很好的替代性指標——並且，如果使用合適的工具，就有可能在金融危機爆發的幾年前，識別當前的全球信貸泡沫。我們敦促決策者們開發這些工具，並利用它們來維護一個更穩定的金融體系，從而避免發生更多由類似當前這次危機造成的、影響廣泛的痛苦和損害。
我們新發表的麥肯錫全球研究院報告——“債務與去杠杆化：全球信貸泡沫及其經濟後果”——詳細介紹了在2000年以後，世界各地成熟經濟體的債務如何快速攀升到極高的水準。但是，為了發現資產泡沫，我們就需要知道，到底多少債務才算太多了。一些家庭、企業和政府可以非常輕鬆地負擔高水準的債務，而另一些家庭、企業和政府卻會為少量的債務而掙扎維持，窮于應付。
答案不單單在於債務水準的高低，也取決於債務的可維持性。如果借貸者無法償還自己的債務，他們將經歷一個減少債務（即去杠杆化）的過程。例如，我們看到，如今有許多債務負擔沉重的家庭，正通過增加儲蓄和償還債務，或通過違約拖欠，自願地或被迫地去杠杆化。為了瞭解對當前債務水準的可負擔性，我們考慮了在個別經濟體的個別部門和子部門中的借貸情況，並考慮了一些更細化的因素，如杠杆化水準最近的增長率、在正常情況下借款人償還債務的能力，以及借款人面對收入中斷或利率飆升時的脆弱性。
我們的分析遠非盡善盡美。我們也無法得到希望獲得的全部資料。然而，研究結果顯示，在5個成熟經濟體的10個部門中，借款人都具有可能難以負擔的債務水準，因此，他們去杠杆化的可能性極高。在這10個部門中，有一半是西班牙、英國和美國，以及（嚴重程度略輕的）加拿大和韓國的家庭部門——反映了在最近的房地產泡沫中抵押貸款的繁榮。有3個是西班牙、英國和美國的商業房地產部門——反映了在商業房地產泡沫中形成的貸款狀況。其餘兩個是西班牙的企業部門和金融部門的一部分，這兩個部門在該國的房地產泡沫中都曾紅火一時，而現在卻在不斷萎縮。
這些研究結果證實，信貸泡沫在本質上是全球性的，並且主要是由與房地產相關的借貸來推動的。更重要的是，我們看到，這種類型的分析能夠在幾年前就識別出正在形成的泡沫——當時人們還在為是否存在泡沫而爭論不休。我們用2006年的資料進行了相同的分析工作，結果發現，有幾個國家（韓國、西班牙、英國和美國）的家庭住戶領域都已經亮起了紅燈，瑞士、英國和美國的金融部門也有不詳預兆，西班牙企業部門的一部分也同樣如此。
如果在2006年就有了這些分析工具，並將其投入使用，它們就會在雷曼兄弟破產、信貸市場失靈，以及全球經濟自大蕭條以來第一次開始緊縮的幾乎兩年之前，就對這些高危部門中信貸泡沫的膨脹發出報警信號。並且，通過準確鎖定這些部門和國家，這些資料將幫助監管者確定日益嚴重的問題的具體來源，並以有針對性的方式去解決這些問題。例如，他們可以要求執行更嚴格的貸款標準，或者在看來正在過熱的特定信貸市場上要求提供更高的貸款保證金。
從現在起，決策者應該制定一種更健全的國際體系，超越國界和長期地跟蹤監測不同經濟部門杠杆化水準的升高及可維持性。關鍵的第一步將是收集更可靠、更詳細的資料。如今，可用的資料相當有限，而且各個國家的資料並不總是具有可比性。如果有資料，我們就可以區分有擔保與無擔保的家庭債務，以及區分銀行債務與非銀行金融機構的債務。正如大蕭條促使美國政府重新修改其過時的消費物價衡量方法一樣，當前的危機也應該促使各國政府制定更完善的方法，來監測杠杆化水準的變化。
一個國際機構——如金融穩定委員會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應該與各國政府合作，收集和維護這些資料。受命確保金融體系整體安全和穩健運行的央行行長及其他決策者，應該利用這些資料來識別系統性風險。然後，他們應該考慮，是否需要（在一國範圍內或跨國性地）採用貨幣政策或監管工具，來遏制危險的杠杆化財務手段不斷積聚的風險。
這些資料對於企業領導人也極具價值。例如，銀行高管可以利用它們來指導貸款策略和完善風險模型。此外，企業高管可以在重新評估行銷策略和收入預測時，考慮杠杆化的趨勢。
巨大信貸泡沫的破裂尚未結束。但是，世界各國政府必須共同努力，預防下一次信貸泡沫的形成，結束當前繁榮與蕭條周而復始的迴圈。決策者們有了這些合適的分析工具，就能創建一個更健全的金融體系，並為更強勁的全球經濟復蘇奠定基礎。
作者簡介：
Susan Lund是麥肯錫全球研究院研究總監；Charles Roxburgh是麥肯錫倫敦分公司資深董事。本文最初發表在2010年1月27日的《金融時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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