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恐步日本失落10年後塵

2009-12-07 工商時報
英國若干經濟指標浮現好轉跡象，似乎顯示這個歐洲第3大經濟體終於可望繼德法之後走出衰退陰霾，但眾多分析師警告那恐怕是假曙光，他們悲觀地認為，飽受財政赤字壓力和問題銀行打擊的英國，難保不會步上日本1990年代的後塵，陷入「失落的十年」。
拿英國與日本兩相比較或許有些怪異，英國的確如同日本一般，靠著銀行大幅寬鬆銀根及房市投資熱絡的帶動，享有逾10年的經濟榮景。但也因為有日本的前車之鑑，英國決策當局格外積極運用財政和貨幣手段，以避免重蹈日本覆轍，長年來深受經濟低迷與信貸停滯之苦。
英國部分經濟指標釋出正面訊號，像是零售額走揚，失業減緩及出口回溫，然分析師卻認為那恐怕只會令人空歡喜一場，不過是暫時粉飾英國經濟的嚴重性和更多結構上的缺失。
英國除了財政赤字高漲外，還有稅基流失的問題，歷經金融風暴重創的銀行部門也還未能靠對企業放貸獲利。
倫敦經濟產業研究中心（Center for Economic and Business Research）執行長麥威廉（Douglas McWilliams）指出，「我們預測英國明年的經濟成長率1％，2011年為0.7％。就技術層面來看似乎是復甦，但實際上經濟基本面仍十分薄弱。」
美國的經濟問題也被拿來與日本「失落十年」相提並論，但一些分析師表示，他們認為將英國與日本類比更為貼切，因為英日兩國的經濟都靠銀行擴大融資拉抬，但也因過度放貸埋下資產泡沫化的禍根。
今年6月獲任命為英國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成員的波森（Adam S. Posen），10月曾公開發表英國恐陷入類似日本長期經濟停滯的看法。這位美國籍的彼得森國際經濟學院資深學者，雖是以境外專家身份提及日本「失落十年」與英國的關聯，他也強調這僅是他個人觀點不代表英國央行其他委員意見，但波森的言論已對英國央行決策官員發揮不小影響力，英國央行已購買價值數十億英鎊的政府公債，藉此對市場挹注流動性來提振英國經濟，即眾所周知的量化寬鬆政策。
波森演說中指出，「日本經濟曾於1990年代中期開始復甦，但成長力道無以為繼，這令金融體系被拿來與日本相提並論的英國來說更加坐立難安。英國當局把紓困銀彈傾注在少數深陷財務泥淖的大型銀行，另一方面非金融公司想從銀行以外取得資金的管道有限，因此英國與日本的相似處讓我們愈看愈不安。」
波森雖替量化寬鬆政策辯護，指其為無引發通膨之虞的必要手段，但他也不諱言指出，英國央行大舉買進公債，反映出英國金融體系對企業的授信不足，以致公司債發行活動低迷。
英國也和日本一樣，民間部門債券市值占國內生產毛額（GDP）的比率極低，僅有0.16％，在七大工業國（G7）中敬陪末座，更遠落後美國的1.2％。
對被譽為擁有世界最成熟金融體系的英國來說，如此這般數據令人瞠目結舌，這可能引發一項結果，那就是亟需貸款挹注的企業，還是得求助目前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英國銀行，但下場是難以取得他們所需資金，如此一來，英國經濟很可能陷入兩位數衰退或停滯。
據經濟產業研究中心執行長麥威廉估計，銀行提供企業的融資規模未來2年銀行料將縮減。
波森主張在銀行有必要為民間債市注入流動性之際，英國央行大手筆購買公債的舉措無可避免。然而愈來愈多分析師悲觀認為，英國央行搶買公債將危及英國國家財政。
尤其英國政府公佈10月發債金額110億英磅，使得半年來的發債數字累進到869億英磅，寫下1946年起公開紀錄以來新高，更凸顯英國國債高築的嚴重性。英國政府原先估計明年發債規模達1,750億英磅，照目前的負債速度看來恐超出預估，屆時英國預算赤字佔GDP的比率將飆至13％，將近歐元區平均值的2倍。
倫敦研究機構Variant Perception合夥人懷特（Simon White）對英國經濟前景尤其悲觀。儘管該機構低調發表歐洲政府的景氣展望，但其對英國公債和英鎊的負面看法逐漸形成主流。
Variant日前發給客戶的短訊提到，英國國庫稅收過於依賴不動產、金融業和高賦稅有錢人的貢獻，以致產生稅基流失問題，進而讓英國政府陷入求稅若渴，卻又無法在不損及經濟成長情況下增稅的兩難窘境。
加稅不成，政府支出又有如雪球般愈滾愈大，赤字占GDP比例膨脹超過13％的惡果，就是進一步打擊英國脆弱不堪的債信評等。在20個左右主權債信評級AAA的國家中，英國已被惠譽及標準普爾兩家主要信評機構視為未來最有可能遭到降評的經濟體。
英國央行迄今已斥資2,000億英鎊，相當於3,300億美元購買英國公債，此金額占英國每年GDP約14％左右。一旦央行停止大舉收購公債，利率料將立即水漲船高，債券價格隨之崩跌，這恐使早已如驚弓之鳥的外資，急著將握有的逾30％英國公債脫手。
之所以看衰英國經濟前景，是基於英國政界就和1990年代的日本政壇一樣，在處理這些經濟爛攤子方面缺乏政治企圖心。英國明年春天將舉行國會大選，目前民調遙遙領先的保守黨，向選民承諾會致力減輕國債赤字，但保守黨尚未公佈詳盡的解決方案，有人擔心下一任政府上台後面臨的財政問題迫在眉睫，恐怕沒餘裕可以好好整頓。
自1947年開始，英國平均每15年就會爆發赤字和貨幣危機，最近一次發生是在1992年，倫敦研究機構Variant Perception的懷特指出，「一旦到了失控的地步，就會急遽惡化難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