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英國《金融時報》法蘭西斯科•格雷拉(Francesco Guerrera) 2008-11-25
2005年3月,在意識到自己已經輸掉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二把手”位置後不久,克拉姆•潘偉迪(Vikram Pandit)穿上了外套,走進了紐約的黑夜,從此告別這家他待了20多年的銀行。
他以前的同事回憶道,他沒有向同事含淚告別,也沒有扔下氣話,就悄悄離開了,幾乎沒有人察覺。自上世紀70年代初,潘偉迪離開印度中部的那格浦爾家鄉,來到紐約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上學起,這種低調的作風就一直是他的特色。
面臨拯救花旗的巨大壓力
但作為花旗集團(Citigroup)的首席執行官——自去年12月份起,他開始經營這家境況不佳的金融巨擘——潘偉迪試圖遠離聚光燈的努力一直是徒勞的。花旗的股價已經崩潰,因為人們擔憂,它將在已經減記500多億美元的基礎上新增數十億美元的損失。上周,花旗股價下跌了一半,使這位51歲的首次執行官面臨拯救花旗和自身于殘酷未來的巨大壓力,可能涉及廉價出售,分拆,甚至是政府收購。
潘偉迪在花旗內部的盟友——該銀行經常被敵對派系之間的內訌弄得四分五裂——堅稱,他可以領導這家銀行擺脫這場動亂。花旗諸多幕後操縱者之一、與潘偉迪相識數十年的斯蒂芬•沃爾克(Stephen Volk)表示:“我認為他是把花旗拉出這場危機的合適人選嗎?是的。”
潘偉迪聲稱,對作為花旗最後一位首席執行官載入歷史的前景並不擔心。他說:“我有很多擔憂。但這並非其中之一。”
但花旗股價令人震驚的下跌,已增加了外界對潘偉迪個性和管理哲學的關注,也使人們質疑,他那種有條有理、技術官僚式的風格是否是花旗生存所需要的。當被要求指出潘偉迪最顯著的特質時,他的朋友和對手都認為是敏捷的思維,冷靜、有學者氣的行為方式。
有動力的銀行家
潘偉迪是學者出身,剛開始在哥倫比亞大學教經濟學——他的4個學位都是在那裏獲得的——後來到了印地安那大學(Indiana University)教金融學,在那裏完成了現在看來似乎有先見之明的博士論文——“異質消費者經濟體中的資產價格”。在被摩根士丹利聘為顧問後,已經放棄自己第一項專業愛好——工程學的潘迪特迷上了華爾街。1983年,他加入了這家銀行,高超的交易技能和謹慎的風險管理技能,幫助他獲得了投行部門的最高職位。他很快就得到了一個名聲——有動力的銀行家,他往往是辦公室裏最聰明的人,而且自己明白這一點。
一名資深銀行家回憶說:“摩根士丹利的每個人都知道,和潘迪特開會,如果你心不在焉,就死定了。”
儘管是華爾街的一位明星,潘偉迪卻儘量避開多數銀行家所渴望的炫目的裝飾——高爾夫、奢華的汽車、葡萄酒和雪茄煙。他把大部分空餘時間都給了結婚20多年的妻子斯瓦蒂(Swati)和他們的兩個孩子。的確,他花了1780萬美元買下中央公園西路上的一所公寓,而這所公寓原來的業主是已故演員托尼•蘭道爾(Tony Randall)的新聞之所以轟動,一定程度上是因為這與他相對節儉的生活方式不符。
在懷著不快的心情離開摩根士丹利後,潘迪特開始自立門戶,創辦了對沖基金Old Lane,該基金在去年以8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花旗。當時,花旗高管們暗示,這筆讓潘迪特獲利1.65億美元的交易的真正原因,是買下他的才能。
Old Lane不光彩地結束了。今年早些時候,因為糟糕的業績,花旗關閉了這只基金。而潘偉迪卻吉星高照。起初,他被指定負責花旗的對沖基金業務,接著很快就被提升為證券業務的主管,直到查克•普林斯(Chuck Prince)的不快撤職讓他出任首席執行官(在摩根士丹利時,他就覬覦這個職位)。他的提升得到了花旗一些有影響力的權力人員的支持,比如前美國財長羅伯特•魯賓(Robert Rubin)和前花旗首席執行官桑迪•威爾(Sandy Weill),後者公開稱他為花旗的救星。
分析過度?
不過,對他的批評者而言,潘偉迪敏捷的思維和對高強度分析的熱情——往往獨自完成,只有試算表相伴——阻礙了他作為首席執行官的發展。一名前摩根士丹利銀行家表示:“他不是一位帶動員工的領導者,他是一名過度分析事情、做出艱難決定要花很久的定量交易。
他現在的一些同事也贊同這種說法,他們說,潘偉迪在少數人面前所展示出的魅力和清晰的思維,在面對諸多雇員或客戶時就消失了。潘偉迪已經在努力消除這種印象。今年初,在花旗競購地方銀行瓦喬維亞(Wachovia)失敗後的一次員工會議上,他的表現有點激動,還不時顯得有點暴躁。
但他承認,過去幾個月的動盪已經使得他在重新考慮自己的方法。
他說:“分析只有在市場理性運作的時候才有效,但在當今這些市場上,你需要快速做決定,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依賴直覺。”
他告訴朋友,他對自己任內發生的股東價值受損感到沮喪,常常還會覺得憤怒,但他仍決心履行自己的使命:清理花旗的資產負債表,讓花旗重新振作。
用武之地
迄今為止,花旗的戰略需要讓他的實力有用武之地。花旗需要資金,他就向投資者募集了500億美元,時間比許多競爭對手更早,條件也更為有利。開支和有毒資產必須降低,他就以久經考驗的風險管理者的熱情推進這項工作。
不過,比起他所能提供的,花旗的困難可能還需要更多的想像力和領導魅力。同樣遭到內部攻擊的花旗董事長溫•比肖夫爵士(Sir Win Bischoff)表示,那些擔憂沒有根據。“在目前環境下,我寧願要一個非常善於理解銀行業務具體問題的領導人,而不是一個擅於逢迎的人。”
潘偉迪指出,他在傳統的印度文化環境長大,這是他鎮靜的源由之一。他說:“不可否認的是,我有一部分印度教育一直影響著我。在人生之路上,我有很明顯的因果報應意識,即潮會漲也會退,而你必須做的主要事情就是影響自己在大潮上所處的位置。”
花旗的股東肯定希望他不要被出售浪潮卷走,這些浪潮已經撼動了這家一度佔據統治地位的金融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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