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24 中國時報
花旗集團」(Citigroup)陷風雨飄搖困境,連續四季出現數十億美元钜額虧損,今年以來股價慘跌八五%,光上星期就失血六○%,創下三.七七美元的十五年來新低;市值萎縮到二○五億美元,不到兩年前的十三分之一。分析師甚至悲觀預測,花旗的現金流量只能應付未來兩到三個月。
這個昔年美國實力最雄厚、名號最響亮的銀行集團,為何會落到考慮分割出售、全盤易主、政府紓困的地步?人謀不臧與制度失靈顯然是最主要因素。花旗領導階層長期誤判市場情勢、盲目追求獲利、輕忽風險管理,終於在去年爆發的次級房貸狂潮中滅頂。縱觀花旗盛極而衰的過程,有兩個人最是難辭其咎:前任董事長魯賓與前任執行長普林斯。
魯賓、普林斯難辭其咎
二○○七年九月,次級房貸風暴愈演愈烈,普林斯召集高級主管開會,首度得知集團與不動產抵押貸款相關的資產多達四三○億美元。負責這塊業務的馬赫拉斯幾個月以來一直信誓旦旦,聲稱風險微乎其微。這回花旗高層總算察覺苗頭不對,指派一個風險管理團隊深入檢討問題,只可惜為時已晚,花旗在二○○七年第四季虧損九十八億三千萬美元。
照理說像花旗這等規模的銀行,應該不至於讓單一高層主管隻手遮天,風險經理人(risk manager)應該會嚴格監督,防範膽大妄為的投資或借貸行為。然而花旗內部人士指出,集團的風險管理機制並未真正落實,而且許多風險經理人與交易部門主管交情匪淺,往往怠忽監督職守。花旗風險部門前任主管布許奈爾與馬赫拉斯正是多年好友。
追根究柢,花旗領導階層鼓勵追逐高額獲利的策略,與風險管理機制的成效不彰有密切關係。普林斯從二○○三年上任以來,就在董事會主席魯賓的指導之下擬定集團的新策略,不再像前任執行長威爾那樣以大舉併購來擴張規模,轉而追求固定收益(fixed-income)業務的高度成長,提高集團承受的風險,相信內部的監督機制可以提供必要的制衡。
緊抓CDO 甜頭變毒藥
普林斯與魯賓特別青睞近年來大紅大紫的「擔保債權憑證」(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CDO),它也是馬赫拉斯部門最重要的交易標的。CDO是一種非常複雜的衍生性金融商品,將各種債務工具(例如公司債、不動產抵押貸款擔保債券)重新包裝後出售給投資者。花旗高層對美國不動產市場全面看好,與這個市場息息相關的CDO也成為穩賺不賠的金雞母。
從二○○三年到二○○五年,花旗的CDO發行規模從六十二億八千萬美元爆增至逾兩百億美元,儼然是CDO市場的霸主。發行CDO的手續費比率在○.四%到二.五%之間,因此花旗一年就可以賺進數億美元的手續費。CDO交易員的分紅則是其他同仁的兩到三倍;馬赫拉斯最風光時一年入帳三千萬美元,不知羨煞多少同業。
次貸重創後 仍不以為意
然而花旗在全力衝刺CDO的同時,風險控管機制並未與時俱進。原因除了集團內部的積弊陋習之外,還有CDO本身的內容五花八門,風險特別難以評估,連發行銀行都得倚賴外界信評機構的評等,其結果往往是嚴重低估。更糟糕的是,花旗的風險評估模式完全不考慮房地產市場全面轉壞的可能性,等到市場泡沫化危機浮現,次貸違約比例一飛沖天,花旗的噩夢也就此開始。
二○○七年七月,華爾街第五大投資銀行貝爾斯登(Bear Stearns)遭到次貸風暴重創,花旗主管仍然不以為意,深信自家的相關資產品質優良,違約風險極低。過了不久,部分CDO商品價格大幅滑落,信貸市場風聲鶴唳,但馬赫拉斯還是向同仁拍胸脯保證,根本無需擔心虧損。
不良資產未清完 前景難蔔
然而當年十月之後,CDO價格急跌重挫,信評機構紛紛落井下石,調降評等,花旗钜額的CDO部位變成可怕的負擔。十一月初,花旗面臨資產必須減計八十億美元至一一○億美元的空前窘境,馬赫拉斯與布許奈爾先後丟官。十一月四日,普林斯黯然下臺,由印度裔的潘迪特收拾殘局。潘迪特上任之後亡羊補牢,全面強化風險管理機制,但是不良資產尚未全面出清,花旗的前景仍然籠罩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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