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歲的袁徵宜小姐是一位化妝師。但她的客戶不是明星也不是名模,工作地點更不是時尚的彩妝工作室,而是殯儀館。
這位語調溫柔、已有兩個孩子的母親,從事一個十分特殊的職業-大體化妝師,其工作內容是幫助亡者帶著尊嚴離開人世,也因為工作內容,獲得人們的敬重與信任。在台灣,這樣性質的工作者,大約只有30位。「這工作十分辛苦。」袁小姐說道。「我們的工作是要長期與時間抗戰,要趕在大體開始腐爛前完成。」她繼續說道。「辛苦到每個案件你必須持續站立10~20個小時來完成工作。」工作會持續地接踵而來。「我們總是處於備戰狀態,一通電話就代表工作來了。」她補充道。回憶起在2009年8月時曾經服務的一個案件,當時莫拉克颱風重創了南台灣,有兩位直升機組員,因為投身救災行列而不幸罹難。「其中一人的頭顱被削掉了一大塊,另一人則是腿斷成了好幾小塊。」她說道。這次的工作花費了13個小時才完成,過程中頂多只有5分鐘可以讓她隨意的吞了幾口食物,都是為了讓這兩位往生者在穿上壽衣後能顯得體面。在從事了六年的大體化妝師之前,袁小姐是一位專業的彩妝師。她目前任職於位居禮儀服務公司領導地位的龍巖集團,平均每個月要處理超過20個案件。
在台灣,殯葬產業的整體商機已激升至每年600億,從過去的傳統模式,漸漸地已轉為由企業經營的新興服務產業。因為中國傳統根深蒂固尊重死者的觀念,讓台灣失去心愛親友的家人,平均為死者花費新台幣38萬元在其複雜的喪禮服務上。喪禮的流程從殯儀館大體停放、守靈一直到火化,期程大約為10~14天不等,整體流程時間比其他的華語地區都還要來得長。甚至有些年事已高才往生的先人,其喪禮流程甚至有長至49天才完成。也許這產業最顯著具有前瞻性的遠景正是逐漸現代化以及提升為企業化的格局。根據領導台灣許多個葬儀公會的理事長Mr Lee Shao-cheng表示,接近2000家登記有案的殯葬業者裡,大約有15家的業者已佔據了整體市場的50%。在這幾家知名的業者中,擁有三千名員工的龍巖集團是其中最為知名的。去年二月,更是同類型產業中第一家掛上台灣交易所的企業,集團總市值提升至450億新台幣。這間成立19年的企業,在新北市擁有一處大型的戶外墓園與納骨塔,在全國22個縣市幾乎都有服務會所。主管機關內政部民政司的稽查員Mr Cheng Ying-hung說道:「這個產業過往被一些小型的公司所支配著,這些公司可能三人就能成立,同時員工的學歷也不高。」他繼續補充道:「但是在這過去十年裡,像龍巖這樣的大企業,其品牌形象都相對優質,已成為現今殯葬產業的主流。他們的員工年輕化、其教育程度也較高,都是促成他們廣被大眾接受的原因。」
36歲的劉瑞祥先生,就是近期殯儀服務轉趨專業掛帥的代表。九年前,這位龍巖集團的資深禮儀師,所從事的是台中市政府的地質測量員一職。而轉換跑道的動機,正是因為他老婆祖母的喪禮,他補充道。「當初過程有許多的儀軌,我們是不允許問為何要這樣做的。」他接著解釋。「傳統的葬儀業者支配者整場的喪禮,喪家只能無奈地接受。」他說道。「在龍巖的服務裡,我們將主導權回歸喪家手裡,禮儀師比較像是一個不分晝夜、務使確保每一件事都能順利進行的諮詢師。」
鄭先生認為產業的轉變是很正常的。2002年政府推行殯葬管理條例,讓各地的殯儀服務與殯葬設施能受當地主管機關的司法監督,同時間也要求他們加入當地的商業同業公會。在這個產業待了超過20年以上的商會聯盟李理事長說到,因為此條例的推行,讓合法登記的葬儀業者相較於十年前增加了大約三分之一。另一個稱為”生前契約”的創新商品,也幫助了這個產業的轉變。這個類似於保險的商品,讓消費者在實際履約前,無論幾年甚至數十年都享有禮儀服務公司的契約締結保障。每一份契約的價格從新台幣22萬元起跳,內容清楚明訂了喪禮應該提供的內容以及葬禮的選擇。契約皆可分期付款,但其中收受價款須提撥75%作為信託,放在政府評估核准的銀行裡。「這樣的規定用以保護消費者,就算業者在消費者往生前就倒閉,也能保障其權益。」內政部官員鄭先生說道。大約只有20家資本額超過新台幣3000萬以上,具有一定規模與營收的合法企業能販售生前契約。就在去年,大約有65000份的生前契約成交,提撥了新台幣230萬入信託。
像袁小姐這樣的大體化妝師,包含獎金每月的薪資大約在新台幣6萬~10萬不等。袁小姐表示,這個工作最大的成就,是看著每位家屬親友,一個接著一個,對著自己最親愛的先人做最後一次的告別。「這令我十分地感動。對許多家屬而言,看著自己親愛的先人,容貌安祥、舒適,在悲痛過程中終於能找回久違的平靜與放鬆。」她感性地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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